四周黑漆漆的完全見不到一絲光芒,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詭異空間裡,皇甫爵生汗流夾背地尋找著某樣東西,但是不論他怎麼找就是找不到,他相當焦急,也感到煩躁……
他在找什麼?
他不知道。
什麼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?
親情、友情、愛情?
不!都不是──
因為這些東西他通通沒有,也無法擁有。
他記得在他六歲那年,父母親遺棄了他,將他關在不見天日的閣樓裡,平淡地度過十幾年歲月。
他從來沒有一句抱怨,只要能活下去,就算過的乏味一點又如何?
畢竟他是他們口中的「妖怪」,他看得見來自第三世界的「鬼魂」,還能吸引他們的「光臨」……
這世界上只有一樣他最寶貝的東西,一張陳年已久的泛黃照片,是他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寶貝的全家福照……
「照片……對了,我把它放在哪了?」皇甫摸黑尋找他最重要的寶貝,眼前突然冒出許多綠色的巨大荊棘,阻擋他的去路。
他想也不想地衝往佈滿荊棘的叢林,他的身上多了幾道血淋淋的紅痕,他健康的肌膚被刮花、他俊帥的臉更充斥著許多被荊棘劃破的痕跡。
地上滴灑著他熱騰的鮮血,皇甫忍住傷痕累累的疼痛,踏著自己的血液前進。
「在哪裡……到底在哪裡……」
皇甫心力交瘁地跪在地板,他的雙掌被尖銳的荊棘割的血肉模糊,火燙的血液自他的身體流失,他平淡地看著自己被割破的脈搏,過大的心痛麻痺了他的痛覺神經……
你這個丟盡皇甫家臉的妖怪,我怎麼會生下你這種爛渣……為什麼不去死……你為什麼不去死!
是他媽媽的聲音。
這句話他聽了幾千、幾萬遍,早就毫無知覺,更不會感覺到痛……
孽種!我根本不想看到你,不該活在這世上的垃圾,給我滾到閣樓去,你敢下來我就打斷你的腿!
這是他老爸咆哮的聲音,他聽倦、也哭夠了!
淚水……
變得不怎麼有價值,因為它根本無法改變一切的發生。
「呵,我的一生……好像滿悲慘的……」
皇甫用手臂遮著臉,他試圖閉起雙眼。
他應該是感冒了,怎麼覺得喉嚨酸酸的,連唾液都感到苦澀,甚至眼睛還疼痛的流下眼淚?
呵,他一定得了風寒,又得花錢看醫生了……
──真是沒用!
熟悉的聲音迴繞在他的耳裡,他睜開眼,一大片紫色的薰衣草開滿美麗的花園中,隨風飄漾著。
「……誰?」他茫然起身,薰衣草的香味安撫了他疲憊的心靈。
──連自己重要的武器都會弄掉的傢伙,還說自己是職業級的殺手?真是笑掉別人大牙!
「你、你說什麼!?你憑什麼這麼說!」他氣急敗壞地朝天胡亂怒吼,一向溫文儒雅的他也有生氣的一天。
--看到你的蠢臉就讓我想揍你一頓,但很可惜,我已經辦不到了……
迴盪在空中的聲音逐漸變得虛弱,美麗的薰衣草一朵一朵地凋謝著,紫色的花瓣隨風而逝。
皇甫伸手握緊一片有著淡淡花香的紫色花瓣,回憶如同走馬燈般的開始旋轉……
「……十久……夜?」
碎裂的紫瓣由他溫熱的掌心消失殆盡,他錯愕地看著這飄邈虛無的一切,那片紫色的花海,逐漸變為一顆顆流著淚水的紫色眼珠,一個接著一個地爆裂──
「不……不要!十久夜──」
他想起來了!
他在出任務,他被惡魔襲擊,而他──必須找到十久夜!
「呃啊啊啊啊啊啊啊──────」
皇甫爵生朝天大吼著,他憤怒的聲響震撼整個漆黑的空間,產生了一道微薄裂痕……
「──先生……快醒醒啊!」
「什麼!?哎喲,好痛……」
皇甫慌忙起身,但過矮的天花板讓他躍起的頭撞了一個不小的包,他表情皺結地揉著紅腫的傷口,咬牙坐回地面。
……唔?怎麼會有稻草的味道?
「這裡……是哪裡……」皇甫怔怔地巡視周遭,他像個犯人似地被鐵鍊銬住了手腳,而照現在的情景看來,他似乎身處在某個不明的牢裡。
對!就像古時候的監牢!
「這裡是地下牢籠,我們被困住了。」
「哇啊!你、你是誰!?為什麼會在這裡?你想對我幹嘛!?」
那道男聲過於突兀,皇甫下意識地以手抱胸,並與他保持一段「安全」距離,唔──明哲保身嘛!
男孩翻了翻白眼,嘆著氣解釋道:「我叫林亦泉,跟你一樣是被『她』抓來這裡的,何況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,還能對你幹嘛!」
加上他對男人根本沒興趣,而且還是個表情號呆、跟白癡只有一線之隔的人!
「那……你是說……我們──」
面對皇甫過慢的反應,林亦泉乾脆將話一次講清楚、說明白,免得這位「天然呆」的大人還搞不清楚自己的狀況。
「我們被幻兒抓來了!我想你一定也被施打了毒藥,只剩六個小時我們就會上、西、天、了!」林亦泉激動地握緊雙拳,垂打地表。
「呃──那你為什麼……」會出現在這裡?
林亦泉彷彿看透了皇甫的心思,他低垂著頭,並喪氣地說道:「我是姜幻兒的同班同學,我親眼見到她殺人的經過,所以被她抓來這裡……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還不殺我,但我能很肯定的告訴你,她下一個要殺的……就是你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