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齡女子薇薇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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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第1章  大律師、大作家、小管家

叮咚！突兀的電鈴聲將軒轅堅的意識拉回。

「誰啊？我說過了不訂報紙……」

門外，一名個頭小小、戴著圓框眼鏡的少年笑容可掬地道：「你好，打擾你了，我是來應徵的。」

01

法庭上，眼底充斥血絲的白髮男人捏緊他費盡心力搶來的證據，手指著坐在對面的金髮男子。那人渾身圍繞著一種來看好戲的愜意氛圍，與氣到跳腳的他有天壤之別。

男人瞪大了厚鏡片下的眼，大吼道：「哼，你要證據嗎？這就是證據！德總經理根本就沒有貪瀆，全是他的秘書和『巧奪天工』企業暗中串通設計好了，以卑鄙的手段陷害他！你看見了沒有？」

他喊得聲嘶力竭，腦子彷彿要炸開，喊完後拚命地喘氣。坐在對面的男人卻依舊老神在在地翻閱手中的資料，似乎不覺得自己被對手將了一軍。

「莫華金控總經理德易志貪瀆案」已經開了三次庭，作為被告德易志的辯護律師，也是一個有著幾十年經驗的老律師，他經歷了成百上千樁大大小小、形形色色的官司，多半都打得得心應手。少數讓他吃盡苦頭的案子，全是對上這金髮男人的case。即使人證、物證、事證準備齊全，面對這男人，打勝仗的機率基本是零。

法庭上一片寂靜，只剩男人的喘息聲和牙齒微微打顫的聲響。這回的情勢不同了，他百分之百確信自己能打贏這場硬仗。要知道，為了掌握更多檯面下的消息，他甚至下海當了一陣子的牛郎！年過半百的老男人，多少仍有幾分放浪不羈的姿色。為了情報而犧牲色相，乍聽是多麼的愚蠢，但只要贏過對面的臭屁傢伙，哈哈哈！什麼都值得！

「哼！」

就在他認定勝券在握時，金髮男子發出了冷笑。

瞬間，法官與陪審團，還有坐在旁聽席上的所有人，有志一同地將目光投向許久未發聲的男子，黎凡。

這男人來歷不小啊，不管走到哪裡都有名為「勝利」的刺眼光環圍繞，就像天使頭上的光圈，包裹著他。

擁有「人生勝利組」、「至死不敗大律師」以及「白手套魔王」等封號的黎凡以指腹輕推眼鏡。每回出庭，他都會戴著一副白手套，上頭黏有以小鑽製成的名字縮寫，看來既昂貴且高貴。這究竟象徵著什麼？厭惡貪腐？他有潔癖？還是他家有錢？總之，白手套等同於他的金字招牌、註冊商標。

這種手套倘若由別人來戴，一定顯得無比滑稽，但戴在知名大律師的手上，硬是多出了幾分貴氣、霸氣、任性和無敵強大的總攻氣場──不用懷疑，最後一項是腐女加上去的。

帶著寒氣的藍眸看向對手，同一時間，以結冰眼神命中的被害人為中心、一百公尺為半徑，範圍內的所有活物皆感到陣陣惡寒，從尾椎一路冷到脖子，牙齒格格打顫的法官也不例外。

「黎律師，對於這份新證據，你有任何要說明的地方嗎？」

因著神聖的職責，女法官戴了一頂把頭變得更大的捲毛假髮，邊說話邊試著吸引黎律師的注意。心中不斷地暗罵自己，難得見到傳說中的人物，居然只是淡妝出庭，真是太大意了！

「黎凡，德易志分明有罪！他惡行重大，掏空了公司的幾百億資產，企圖潛逃國外，並把罪行全推到他可憐的女秘書身上！如如是無辜的，她還是他的姪女呀，竟忍心如此陷害她……這樣罪大惡極的人，怎能讓他平安無事地走出法庭？」

集體出庭控告得易志的，全是他的「前」合夥人。

德易志這傢伙在商場上是出了名的奸詐，論貪婪陰險，比起黑心政客，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。可恨的是，從來沒人告得倒他，因為他身邊有黎凡，不曾輸過的王牌大律師。

經年累月受氣的被害人終於忍不下去了，決定集資遊說黎凡，試圖讓長年替德易志辯護的大律師倒戈。若沒有他，德易志能囂張到何時？

但，德易志付給黎凡的薪水，是這群人集資的十倍以上。向來以「錢多事少名氣大」為接案最高原則的黎大律師連看都不看推向自己的鈔票一眼，直接讓秘書回絕。

所有人都以為德易志貪瀆案會隨著他逃亡國外而不了了之，黎凡替惡人辯護的「光輝戰績」又要添上一筆。沒想到半夜的一通電話，竟讓黎凡在短短三秒內推翻過去的決定，決心辭去德易志的辯護律師一職，轉而扮演受騙的可憐人的唯一救星！

消息傳出，那一天不知道有多少副眼鏡被跌破。英挺帥氣、走路有風的黎大律師一向只幫有錢人打官司，突然由惡轉善，讓全國所有「黎凡迷」嚇掉了下巴。舉國上下全部的慈善機構則特地為這事吃齋唸佛七天，慶祝大惡人棄暗投明，世界有救了啊！

「黎凡！你這吃裡扒外的臭小子，當初老子花了多少錢僱用你？你現在竟變了一張臉！」

「僱用我？」

黎凡鋒利的視線射向身材矮小的德易志，唇角不屑地一撇，「我怎麼不記得自己簽過約？德總，你拿得出白紙黑字證明自己『曾』僱用我黎凡的合約嗎？有的話，請拿出來讓我瞧瞧。」

「你！」德易志氣壞了，不顧庭上的其他人，指著黎凡口沫橫飛地臭罵，「我養你多年是不爭的事實！你就是我的狗，那間開在市中心的律師事務所，要不是老子幫忙出資──」

「要說新證據，我也有。」黎凡不理他的叫囂，回歸主題，戴著手套的手從鐵灰色西裝外套內袋取出一張照片，在法官及陪審團面前亮了一亮。

「我的話還沒說完！黎──」

「閉嘴！」

「唔……」

一向威風八面的德易志竟然老實地閉上了嘴，看來這些年，真正被豢養的恐怕是他。

黎凡輕彈捏在手中的薄紙，那無疑是一張偷拍照片。

燈光昏暗的隱蔽空間內，被一群刻意露出胸部、臀部及大腿的妖嬈女人圍繞的矮小男子十分好認，正是此刻氣到噴火的德易志。他奸笑著將兩只黑皮箱推出去，打開的箱子裡裝著多到數不清的鈔票。兩名男人與他相對而坐，手中點數著箱內的鈔票，桌上另外擺了幾張機票。

「你掏空公司內部資產、騙取與你合資的股東的錢財，與這兩個男人私下交易，企圖藉由特殊手段讓你和你的家人潛逃出境，避居國外。這是交易當時的照片。以上，我有說錯嗎？」

德易志大吼，「你、你撒謊！這不是事實！區區一張照片能證實什麼？」矮小的身軀速度飛快地衝到黎凡面前，一把搶走那張照片，揉成一團，然後張大嘴巴，當場吃了下去。

眾人一陣驚呼，黎凡則是冷眼以對。

「咕嚕……哈……哈哈哈！怎麼樣？什麼證據嘛，光憑一張照片，怎麼能證實我貪污、我進行了不法交易，還是想潛逃出境？我說大律師，你真是越幹越退步啦……咦？咦咦？」

頭頂上輕飄飄地落下好幾十張照片，每一張都清楚標示了拍攝的時間、地點，並小心翼翼地以工整的字體於邊角標註了一二三四五等數字，標示這些照片的先後順序。畫面清晰，罪證確鑿，德易志想否認都無法。

天女散花的奇景對他來說，像極了惡魔毫不留情的最後一擊，徹底粉碎了他的自信。放大絕下殺手的，是他自以為一手培養出來的忠犬──黎凡。

「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？我怎麼可能蠢到只拿一張照片定你的罪？」黎凡啟唇一笑，「德總，餓了的話盡量吃，別客氣，我那還有好幾百組備份。」

他邊說邊從西裝內袋抽出另外幾十張偷拍照片，若把它們交給最愛看圖說故事的記者，肯定能編織出好幾十種版本。

可恥的犯行已被證明，被告德易志仍在做垂死掙扎。